顶端作家 | 焦凡洪：士兵的神勇

陆军勤务学院学员进行刺杀操训练。图片来源：解放军报

“这场漂亮的阻击战是初上战场的志愿军一个班的士兵打的，最高指挥员是一位班长。”今年89岁的志愿军老战士曾国兴谈起1950年11月1日深夜云山郊外那场战斗时，依然兴奋不已，“我们第39军一个班的战士成功阻截了美军骑兵第1师一个炮兵连，在兄弟部队支援下，毙伤美军60多人。战士们打得那叫一个神勇，展现了中国士兵的战斗精神!”

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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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军入朝后直插云山，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云山之敌包围了起来。11月1日傍晚，战斗打响，在突如其来的强大攻势面前，驻守云山的美军骑兵第1师第8联队四散溃逃，第39军各部队分割追歼敌人。

曾国兴负责师首长的警卫工作，由于跟在首长身边，他在第一时间了解了部队的一些战况。

半夜，担任左翼进攻任务的一个营沿着一条小路向南疾进，当他们赶到云山城南15公里外的公路时，一股美军刚从这里逃窜。营长一边带部队追击敌人，一边命令9连留下一个班把这个路口卡住。

9连连长喊道：“4班下来!”在奔袭队伍里的4班战士立即撤出，在公路边列成一排。站在排头的是班长邵作成，立于排尾的是副班长赵顺山。关键时刻，连长把4班拉出来独立完成任务是有把握的。虽然经过长途急行军，但4班战士一个个依然精神抖擞，装具携带齐整，除了武器外，每人或背一个小锹，或背一把小镐。

连长命令说：“你们班的任务是埋伏在公路边，阻住后面的逃敌。要发挥我们近战夜战的优势，绝不能放跑一个敌人!”

班长邵作成大喊一声“是”，就带领全班展开行动。

透过夜幕，邵作成迅速观察了地形：这是一条从云山城向南延伸的公路，两侧一边是收割完的稻田，一边是排水沟。由于公路比两边的地形高，对于打伏击非常不利。

邵班长作了战斗分工：“我带一个组、范吉太带爆破组在稻田一侧，副班长带轻机枪组在排水沟一侧，立刻构筑工事!”

3个战斗小组按阵形排开，邵作成和范吉太各带本小组依托田埂修筑简易工事;副班长赵顺山的小组挖掘单人掩体，把轻机枪架在了公路边上。

没等他们把工事修好，就听到公路上响起马达声。邵作成向远处一看，一溜战车闪着灯光疾驶而来。

二

铁流由远及近，借着灯光，4班战士看到有装甲车、汽车、火炮，一辆接着一辆，蜿蜒成一条火龙。

邵作成的脑子比那一溜车灯闪得还快：要把这条“铁龙”堵住，必须使其瘫痪，这就要首先炸毁在最前面开路的装甲车。他对范吉太小声说：“一定要把最前头那个‘乌龟壳’掀翻!”

范吉太低声说：“班长放心，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它炸飞!”他抱起两个捆在一起的爆破筒，卧在了公路一旁。只见装甲车耀武扬威地驶过来，轧得公路路面直颤。范吉太想：我不能暴露目标，如果这“乌龟壳”发现了我，缩起头，就不好炸了，必须在它正撒欢儿跑的时候干掉它!由此他紧伏在地上躲避车灯，待装甲车抵近到三四米时，他“噌”地跃上公路，就在装甲车快要碾轧到他的一刹那，拉响了爆破筒，接着一个翻滚冲下公路。只听“轰”一声巨响，正跑得起劲的“乌龟壳”顿时趴窝了。紧跟在后面的卡车撞在了起火冒烟的装甲车上，队尾的牵引车和火炮也都被迫停下了。

邵作成大喝一声：“打!”3个战斗小组从两面一起向公路上的目标开火，特别是轻机枪大显神威。事先，弹药手田有福已把压满子弹的6个弹夹摆在射手赵顺山面前，副射手于世雄说：“副班长，我们肯定给机枪喂足子弹，你就狠狠打吧!”“哒哒哒哒”……轻机枪不歇气地喷着火舌。

汽车上的美军原以为逃出云山城就安全了，没想到半路又遇神兵天降，堵住他们的逃路，便都仓皇跳下车往公路两边跑。刚才，赵顺山是卧姿射击，趁敌人纷纷跳车立足未稳时，他端起轻机枪站起来扫射。邵作成和范吉太小组也用步枪、冲锋枪和手榴弹向敌人猛攻，打得美军鬼哭狼嚎。

很快，敌人从晕头转向中清醒过来，想赶快突围，几个军官挥舞着手枪组织美军向4班阵地冲了过来。

邵作成大喊：“集中火力，打前面的敌人!”赵顺山打出密集的子弹，把前面几个美军撂倒了，其他美军向后退去。敌人又组织了几次疯狂反扑，都被4班用子弹、手榴弹顶了回去。

三

赵顺山把轻机枪的几个弹夹打空了。就在他回身换弹夹时，藏在他身边一辆汽车驾驶室的3个美国兵突然蹿出，一起向他扑来。副射手于世雄和弹药手田有福一惊，立刻迎上来与敌人展开肉搏战。

这几个美军非常狡诈，刚才他们猫在驾驶室里没有动，看清了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是这挺轻机枪，一直在伺机报复。一个又高又胖的美国兵双手抓住赵顺山的轻机枪枪管，想使劲夺走。面对突发情况，赵顺山异常镇静，紧握住枪托不放。夺枪的美国兵看到对面这个机枪手虽然比他矮小，但力气挺大，而且有一股慑人的气势，便一手抓着枪管，腾出一只手往腰间去掏手枪……

于世雄正在赵顺山身旁与另一个美国兵扭打，他发现副班长遇到危险，赶忙抽出一只手，“啪”一声把指向赵顺山的手枪打飞了。这使他对面的美军有了还手的机会，“噗”的一声闷响，一颗子弹击中了于世雄的腹部。

听到枪响，赵顺山怒火中烧。就在对手坠着身子握着枪管往后拽时，赵顺山猛一松手，这个美国兵仰面摔倒在地上。赵顺山迅疾从背上掏出小镐向这个家伙的脑袋砸去。一镐头下去，就把这个敌人解决了。

刚才与于世雄缠斗的美国兵见状想跑。这时于世雄已站不起来了，他趴在地上死死地抱住敌人一条腿，赵顺山举起镐头，稳准狠地又解决了一个。

邵作成发现轻机枪不响了，知道副班长这边遇到麻烦，便一边打一边喊，吸引并压制住后面的敌人。

田有福一直与第3个美国兵搏击着。赵顺山大步跨过来，将镐头向那个美国兵的后脑勺劈去，敌人扑倒在地上啃了一嘴泥就不动了。

紧接着，赵顺山又端起轻机枪扫射起来，其他战士也勇猛追歼残敌。这时，兄弟部队赶来增援，彻底取得了这场阻击战的胜利。

4班这场英勇、神奇的战斗，被官兵们绘声绘色地编成故事在全师广泛传播开来。曾国兴见到4班副班长赵顺山称赞说：“你们班的战士打仗有勇有谋，特别是你3镐头干掉3个敌人，太神了!”

赵顺山憨厚地笑笑：“我家祖辈受苦，解放后刚过上好日子，这敌人又打到咱家门口了，咱得保家卫国啊!要说神，不是我个人神，而是我们打出了一种战斗精神!”

本文曾刊于7月24日《解放军报》，原编辑郑茂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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